史铁生：树林里的上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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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石铁生：树林中的上帝

人们说她疯了。她经常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在河边的黑暗树林中徘徊，总是像鬼一样自言自语。

那里有很多昆虫：蝉，蜻蜓，蜗牛，蚱hopper，蜘蛛……她去寻找每只死虫。

甲虫躺在青石上，绝望地划着它的细腿。她仔细地把它翻了过来。看着它张开翅膀飞走，她说：“它一定是莫名其妙的，它必须感谢命运之神。”

几只蚂蚁用力地拽了一块面包屑。她用树叶铲起面包屑，然后将它们送到蚁群。她笑着想起一句话：馅饼从天而降。 “他们回家时必须感到惊讶和高兴。”她说：“庆祝上帝的恩典！”

一个年轻人用气枪瞄准了树上的麻雀。她急忙捡起一块石头，全力把石头扔向树上。鸟儿飞上了高空……几个老人在河边钓鱼。她唱歌并尖叫着，沿着河边奔跑，鱼儿震惊地沉入河底……孩子们cat着腰，背着网兜，捉着蜻蜓。她摇了摇树枝，把蜻蜓赶走了...这些是她最高兴的事情。自然，这会激起一波又一波的辱骂：“疯子！臭臭的疯了！”但是她没有回应。她陶醉在幸福中。她对自己说：“我是他们的上帝，他们的命运。”

但是，有一种情况使她茫然不知所措：一只螳螂正悄悄地接近瓢虫。是要把螳螂所依赖的食物拿走吗？还是看到瓢虫死了而没有保存？她只是用力地揉着裙子，焦虑而紧张地凝视着螳螂和瓢虫，脸色苍白。她不知道谁应该死，谁应该活。直到弱者与强者之间的斗争结束时，她才坐在草地上，“我不是好上帝”。她说。她怀疑天空中的上帝。既然他是所有苦难者的救星，为什么他必须创造这种生死局面？

她在森林里游荡，像鬼一样“喃喃自语”。

一天，她看到几个孩子摆弄一只蜜蜂，一只蜜蜂因为树枝失去了毒刺。蜜蜂满是灰尘，疲倦地爬行。她从小就从奶奶那里得知，如果蜜蜂失去了刺痛，蜜蜂会被蜂群拒之门外，并且会独自死亡。蜜蜂向东爬行，孩子们将其向西移动，向西爬行，然后再次向东移动。她走过去，把蜜蜂踩死了。她茫然地凝视着天空……她再也没有去过树林。

1981年